万年青味盐湖

一个绝望的文盲
被屏蔽得七零八落,走微博caspase是种酶

一个小小小片段,没有前文没有后续:



姬别情站在长安的寻常檐角。

凌雪阁中人,尤其挂着长安古意名头的那一群,皆熟悉长安的斗拱飞檐。错落参差的陶瓦或琉璃,软靴踩着会擦出轻响。

高处是常人不常有的视野。皇城佛塔,宫墙远山,笼罩寰宇的王气由此向天边翻涌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。自儿时起,姬别情早已习惯沉溺在浩大的伶仃中。

他曾经在东市某一间寻常的房顶驻足,记不清具体何处,祁进也在。方才他们做完任务,一对可互相置换的兵刃被擦得很干净,看不出半点血迹,顺着起伏的瓦片,衣角翩飞翕动,同回容身之所。

有了片刻清闲,姬别情临时起意说带祁进到东市转转。藏起剑刃锋芒,两个声名远播的杀手挤在人群中,光看面容眉眼与身形,不过两个弱冠上下的年轻人而已。

祁进年少时流落江湖,此时便显十分熟稔,街头巷尾绕了几圈。离开高墙的视野,姬别情只能堪堪跟住他。见祁进从袖子里摸出一点钱银,转身从视线里消失了一弹指,再变戏法似的出现,走到跟前递过一块馕饼:这家好吃。

姬别情就着他手掰了半块,叼在嘴里。祁进微不可察地动动嘴角,本想让姬别情将手里的尽数拿去,最终还是只笑了一声。

比性命无关紧要不知多少倍的琐事,他们从不为此客气道谢。头顶的高度待惯了,地上就显得过于嘈杂。借着灯火人影幢幢,两人偷摸着再蹿回瓦上,拂衣振袖坐下,就着月光咀嚼寻常酒家的面食。

还真不错,姬别情评价说,就是有点儿甜。

祁进起身拍拍衣上的残渣,俊秀如玉的少年郎,白衣衬他,可惜很难洗。拦江被他背在略显单薄的背后。

他说,大哥,我们回去罢。

于是他们在月光灯火中并肩而回。

许多年过去,姬别情在京畿道走了千百个来回,双眼看过无数如昼灯市,脚下踏碎过无数陶瓦,焚海剑下斩了千百有名或无名的人。在太白山凌雪阁,他终于排进了见多识广的一辈——吴钩台第一杀手,天生煞星,谁人不畏惧退避。可他仍不知道哪家有最好的馕饼,也不知祁进如何在人群中一眼辨出美味珍馐。

至少在他眼中,这就是天赋异禀、游刃有余,进哥儿不论做什么都好、做什么都容易。

是人间路太难走,不论在凌雪阁内,还是在凌雪阁外。

祁进换了衣着,束起莲冠,从前的旧剑拦江弃之不用,挂在凌雪阁供睹物思人。他走了许多年常人走的路,走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,一朝被他迫胁,还不是走回屋檐上来。

姬别情有些得意,但他习惯蒙面,笑与不笑看不出区别。

他手里的刀刃没有钝,也没有刻意收起,冰冷地反射着常常落在他衣上的月色。那月色也在祁进出鞘的剑锋上跳动,像一潭寒水。

四下寂静,笙歌靡靡从远处随风而来,猎猎吹起长巾,对方道袍的下摆也微微晃动。他们穿着随意,兵刃也是随身随手的器械,仿佛只是故人叙旧,与了断前尘毫无干系。

恢弘长安也有闲人闲事,只是在这个高度不常见到。身边都是姬别情看惯的景物,檐角高啄,山峦漫漫,教他蓦然想起每一个当年。

目光的尽头是祁进,更远一些,是从山峦中遥遥升起的圆月。

今夜是八月中秋,姬别情想。如果赢了,他就跟我回去。

焚海在他手中铮然蜂鸣。




*好久不写武侠风了写一丢丢练练手,就不打tag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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